25年來潘小俠數度造訪蘭嶼,從陌生、熟悉到被接受擁抱,這一段漫長坎坷的路程全轉化為作品背後強大的影像張力,跳脫平面與黑白的限制,真實的臉譜、流動的圖像,呈現潘小俠自身的攝影風格與人生經驗。
鬼頭刀魚是以飛魚為食的大型魚類,強悍而自由,蘭嶼原住民作家夏曼‧藍波安曾用「宛如一尾雄性的鬼頭刀魚」(akmei a tangozan)這樣形容潘小俠;前輩攝影家張照堂也指潘小俠是「台灣攝影圈裡的鬼頭刀」,貼切地描繪出攝影家潘小俠是如何用既橫衝直撞,又悠然自在的態度斧刻他鏡頭下的蘭嶼。潘小俠用25年的生命捕捉蘭嶼真實動人的面貌。拿著火把戴上青蜂俠面具的小孩,面覆動物臉具的少年以及罩著鬼魔面具的驅惡靈男子;清晨裡睡在屋頂的男孩以及傍晚中孤單望海的女孩背影;行走中以及一個個站在鏡頭前盯視的達悟軀體……在潘小俠的鏡頭裡,這些意像冥冥中再現一種精靈與神氣,真實又奇幻,感傷且動人。
再版序
17年後再版
回溯小俠第一度赴蘭嶼拍攝的嬰兒現年都已42歲了。當初小俠拍系列蘭嶼圖片的初衷並不為了出版或辦展覽,僅僅單純想離開都市喧囂而走進蘭嶼人的生命命故事裡。
在自立報系跟小俠共事期間,就常聽他敘說蘭嶼的種種趣事,用他幾句半生不熟話的達悟語拉近與當地耆老的距離。1988年,有一天,小俠說他急需前往蘭嶼拍攝反核遊行。這又讓我對蘭嶼這個陌生之域起了敬畏之心。這從照片看來奇石嶙峋、藍天碧海的小島上到底有著那些我們一無所知的過往?
接下來幾年蘭嶼反核抗爭屢屢躍上媒體頭版,而小俠總參與其中。
近些年,小俠心心念念著蘭嶼,再度造訪當地,路上不時遇到青壯年跟他打招呼,他一頭霧水想不起這人是誰?當下解釋後才知是《蘭嶼記事》照片裡的小孩!
2022年元宵節前後,他又回到蘭嶼參加招魚祭,發現1989年野銀部落參與典有近20.30傳統併板舟,如今只剩各位數3條併板舟。這些達悟傳統文化與祭儀無時無刻不被時代的變遷所淹滅。更大的改變則是2014年7-11便利超商正式在蘭嶼開幕,一些有意識的蘭青抗拒無效,不僅開了第一家,兩家、三家..繼續開設,蘭嶼人經營的飲食小舖消失,超商外方圓1哩內的寶特瓶、各式包裝盒任意棄置,巨幅更動了島的人文景觀,海洋廢棄物加島上的垃圾,又是再一次文化大變遷的開始。
「達悟」是人的意思,蘭嶼是天地人合一的人之島,島民曾經以捕魚耕作狩獵完整了整個族群與家族的生活樣貌;「每個原始部族選了一組天賦、一組價值觀、一種藝術、一種宗教與一種社會組織,此即他們能給人類精神長河的獨特貢獻。」這是人類學家瑪格莉特•米德在薩摩亞做田野時的領悟。人類學家認為不同族群間理當尊重差異、坦誠對話,反求諸己,從如何瞭解「他們」的文化習俗中,反觀自身,深一層地認識「我們」自身,這番論點始終是難以履踐的「理想境界」。當所謂的「文明」一次次向蘭嶼撲天蓋地而來時,達悟人的價值觀、信仰與社會組織再三被衝擊徘徊。
重讀小俠這批歷時42年迄今的影像故事,因為他個人特質所映照的畫面,每張畫面無不充滿粗礫般的顆粒感,透過觀景窗率直地取景,粗糙的沖洗手感,甚至還留著斑斑點點的手澤,每一張照片都把觀者對蘭嶼的記憶拉回現場--島上的烈陽與海風的鹹味;清晨出海時,天際的朦朧;小孩嬉戲於大海之中;以剪影捕捉了被視為財產的漫步羊群;招魚祭勇士們出海時的堅定臉龐,一絲不苟地相信飛魚會帶給族群糧食與祝福……,許許多多已經消杳的蘭嶼生活只能停留在小俠這般的影像。 這些影像顯得如此原力重現的感覺,最重要的還帶著小俠蘭嶼島的泥土與沙粒。
—— 攝影家 劉振祥
作者 潘小俠
2017年吳三連獎頒給他的〈得獎評定書〉高度肯定他:
「潘小俠始終以攝影持續關注台灣土地與社會運動,歷時35年而不輟,其毅力與精神對台灣史的貢獻卓著,特別是原住民以及白色恐怖/二二八受難者的紀錄,彌補了歷史記載的缺憾。」
年輕時潘小俠曾任《自立早報》及《自立晚報》攝影記者,紀錄了鄭南榕與詹益樺自焚事件。長期接觸許多白色恐怖政治受難者後,潘小俠帶著他們回到歷史現場,以肖像方式拍攝了《白色烙印》(2015年),成為國內少見針對白色恐怖歷史當事人或遺族進行肖像拍攝的作品。其以自身力量在全台尋訪了228位受難者本人或家屬,為他們拍攝肖像,紀錄政治受難者影像,出版《見證228》攝影集。《台灣美術家一百年》(2009年)則為潘小俠歷時三十年的攝影攝影紀錄成果,用相機紀錄了台灣百多年來美術家的風貌及美術歷史,共收錄 224 位美術家的身影。潘小俠用25年的生命捕捉蘭嶼真實動人的面貌,照片集結出版,成為紀實攝影集《蘭嶼記事》,具現了那一方土地上族人們真實的笑靨、靈動與生命。
寂寞見證者 潘小俠
新書發表會
時間:2022年6月18日(星期六)
地點:(左轉有書)台北市鎮江街3-1號(捷運善導寺出口)喜來登飯店後面
相關影片